三皇五帝始，我国古代艺术史上百家争鸣，门派林立，一片繁荣。“曹衣出水，吴带当风”出自宋代郭若虚的《图画见闻志》，该书中主要讲述了北齐画家曹仲达和唐朝画家吴道子分别形成的两种具有宗教色彩的绘画风格，这两种风格各具特色，对后世美术发展过程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曹衣出水”比“吴带当风”出现的早，前者以画梵像著称，在佛家的雕塑绘画上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种风格被称为“曹家样”。唐代吴道子的“吴带当风”出现要比“曹衣出水”晚,但是它更具有我国本土文化的特征。“吴带当风”在描绘衣纹的过程中更多地在表现汉服“褒衣博带”的飘逸，在绘画过程中他通常采用兰叶描，使得壁画充满了动感。吴道子所画的《送子天王图》画风独特新奇，独树一帜。他于焦墨的线条中，略施淡彩，世称吴装，他作画线条简练，有“疏体”之称。
北齐画家曹仲达是“曹衣出水”的代表人物。“曹衣出水”具有文静瘦动、严谨缜密的特征，我们经常会见到的曹家样主要集中在佛家雕塑上，如我国著名的四大石窟中的云冈石窟，它被称为“东方的伟大奇迹”，佛像雕塑巨大无比，高肉鬓，双耳下垂至肩，眉眼修长，双目炯炯有神，嘴部轮廓也很清晰，身披袈裟，佛造像的袈裟衣纹线条有条不紊，多而稠密，仿佛是身着质地很薄的衣服，给人出水湿衣的感觉。天水麦积山石窟中的飞天艺术被称为中国石窟壁画艺术的千古绝唱。它完美的将雕塑和绘画相结合，衣饰轻薄贴体，除了佛家雕塑上采用曹家样之外，西方的雕塑也有很明显的曹衣出水的感觉，譬如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作品——《命运三女神》，三位女神身上穿着质地非常薄的衣服，衣褶层次分明，时紧时缓，繁而不密，疏而不漏，使得雕塑整体既平稳又柔和。
东晋的著名画家顾恺之的绢本绘画作品《女史箴图》中描绘了许多汉代宫廷内的故事，作品中对上层妇女日常生活中的梳妆打扮的描绘，生动形象的在画面中再现交代了妇女的姿态、娇贵和矜持，非常的合乎她们的身份和特性，成功地塑造了各种身份的宫廷妇女形象。如画中的首段为“冯婕妤挡熊”，画家以人物的服装来烘托画面的气氛，冯媛身穿的裙子长而拖地，给欣赏作品的人看到此处时带来一种飘逸感，仿佛身临其境。腰间的飘带随风翩翩起舞，这样的处理无意间使得画面中冯媛的身体有了一种挺身向前的动感。《女史箴图》的画面中的高古游丝描描绘了画面中人物身穿宽袍大袖的衣服质感，且将女性腰间翩翩起舞的飘带姿态微妙地传达出来，用笔勾取出了人物的面容等等都充分体现出了画家线描技术的娴熟和绘画高超的能力。用笔以柔克刚、内秀，塑造人物形象、创新审美新观念，画家特有的用笔显然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这些技法和特征在顾恺之的另一作品《洛神赋图》中也有所体现。
“象人之妙，张得其肉，陆得其骨，顾得其神”。张即是张僧繇，他改变了以往顾陆瘦削的形象，画面表现的人物都比较丰腴肥硕；陆即是陆探微，陆探微画面中的线条刚柔并济，将画面中线条的节奏掌握的恰到好处，犹如春蚕吐丝，蜿蜒曲折，连绵不断。他追求一种骨气用小性之美。高古游丝描早在三国时期的魏正始年间的作品《竹林七贤》中有很大的体现，画面中的人物个个形象瘦削，宽衣解带，姿态洒脱。春蚕吐丝式的线条，又被称为高古游丝描，陆探微将春蚕吐丝式的线条推向了一个极致，他不断地进行创新和发展，然而在实践的过程中又会形成一种新的限制。后来有人将他视为经典，进行创作。他的学生因一味地去学习借鉴老师的法则，而没有进行自己创新，由此可见，学习陆探微的技法很难舍弃他的影子而自立一派的。顾即是顾恺之，他的绘画循规蹈矩，充分表现人物的精神状态和性格特点，他画面中的采用的细线条仿佛被他赋予了生命力，在形似的基础上对人物的形态进行详细的刻画，惟妙惟肖，增添了许多艺术内涵。
唐代初期，中原的绘画活动中，一些西域画家也参与其中，在当时让人们大开眼界。隋末唐初的尉迟乙僧是铁线描的代表人物，尉迟父子是当时在中原活动的西域画家，由于他们生活的环境地处在中亚和中原文化交流的过道上，所以他们当时的绘画受到了中原和中南亚地区的影响，在当时尉迟父子的绘画也是中西绘画融合的产物。
张彦远的评论里说道：尉迟乙僧的用笔特征和他的线描特征相同，尉迟乙僧在落笔作画时，他的小画，遒劲有力如屈铁盘丝般，从另一个角度看，他的绘画的确给高古游丝描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大的则洒脱有气魄。评论家们将他与顾恺之、陆探微放在一个档次上，足以证明他自身有很大的魅力。从高古游丝描到铁线描，是细线的轻盈柔软向细线的遒劲有力的一种转变。高古游丝描是以柔克刚，而后者是刚中带柔；高古游丝描是内秀，铁线描则外强。画家坦率的将刚健挺拔由内而外表达的淋漓尽致，不再遮遮掩掩。
“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是古代人物画的两种不同的表现方式，这跟他们所生活的时代背景和文化特征有很大的联系。从“曹衣出水”再到“吴带当风”这一演变的过程中，表面上是两种风格的转换，实际上确实社会中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在发生很大的转变。所以在隋唐以后，我国开始恢复大一统的局面，无论是对于本民族文化的统一规范，还是作为一种统治工具来统治社会，“曹衣出水”的绘画风格都在被渐渐地进行改造创新。而在盛唐时期，人物画尤其是佛像雕塑达到了一定的艺术高峰，社会上对于“吴带当风”的运用也更加广泛，所以说“吴带当风”即是对我国传统文化的一种继承和沿袭，更是为后来世人学习和临摹人物画提供了一种经典范式。
作者：焦杰
来源：《中国文艺家》2019年0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