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车”,宋代已出现的“代步”工具
古代的车主要分人力车和畜力车两大类,其中畜力车是最主要的出行工具之一。南唐后主李煜在《望江南·多少恨》词中曾描述过当年江南金陵城内人们乘车骑马的盛况:“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
乘车出行先秦时已很普遍,楚国诗人屈原《离骚》中就有“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的诗句。但最早的车多是官用,即所谓“公车”或“官车”。到战国时,民间用车才多了起来,如南方的楚国、北方的齐国,官民用车均多。东汉桓谭在《新论·谴非》中称:“楚之郢都,车毂击,民肩摩,市路相排突。”
宋代时,像今天这样以“民用”、“代步”为特征的共享模式已开始出现,如南宋都城临安(今浙江杭州),便出现了专供市民阶层租用的“共享车”。据《马可·波罗游记》,马可·波罗到达13世纪末的杭州时,看到“街车”往来驰骋。这种街车并不是使用者个人所有,而是车行的,“那些喜欢游乐的男女常常雇它代步”。
不同翻译版本对这种车的叫法也不尽相同,有的译为“长车”。这是一种长方形的马车,顶上有盖,四周挂有绸幔,能容六人乘坐。其使用与现代共享单车类似,一般采取时段制或“日租”,因为“日租”付的是一天的费用,所以不少人直到晚上才会坐车回家。南宋诗人刘辰翁《永遇乐·璧月初晴》词中“香尘暗陌,华灯明昼,长是懒携手去”,描写的就是这种情形。但宋朝民间比“长车”更常见的“共享车”是氈氈车,车因用毛毡为篷而得名,在轿子未流行之前,男女结婚时,多租用这种车。宋丁昇之《婚礼新编校注·婚礼》“迎亲”条记载:新妇坐氈车,前来亲自迎娶的新郎要站在车边,把车帘掀起来,即所谓“婿至妇氈车后之右,举簾以俟”。
南宋时的“长车”是专门用来载人的,到明清时已有改进,称为“轿车”,两个轮子用马或牛拉,有带窗子的车厢,前后或左右开门,可坐两人或多人,因为车厢有点像人工抬的轿子,故名。当时的乡村人家遇红白事时常租用轿车来拉人,专营租借的车行生意相当红火。
“共享轿”,最受新娘青睐的出行工具
轿子出现于魏晋时期,是在辇车的基础上发明的,辇车去轮子就成了轿子,即古人所说的“人荷而行”。到唐宋时,乘轿出行已很普遍。南宋诗人杨万里有一年阴历三月三日坐轿子给曾祖杨邦乂上坟,就曾赋诗:“暖轿行春底见春,遮栏春色不教亲。急呼青繖小凉轿,又被春光著莫人。”这首诗中还透露出宋代已出现了“暖轿”和“凉轿”等不同功能的轿子,前者是帷幔遮蔽,可防寒,冬天多用;后者用纱作帏,透气凉快,夏天多用。
轿子在宋朝时亦称“檐子”,一般由2人、4人、8人抬着,8人抬的大型轿子,即所谓的“八抬大轿”,上档次,坐的人有面子。宋代有钱的官宦之家大多备有“私家轿”,民间则一般租借“共享轿”。租轿分两种情形,一是连抬轿子的轿夫一起租用;一是只租轿子,自己找人抬,使用临时轿夫。这种类似今天共享单车的“共享轿”很有市场,专门出租轿子的“轿行”或“轿铺”很多,为规范市场秩序,一般都订有“行规”。
古代娶亲租用轿子兴起于北宋,娶亲用轿子也被称为“花檐子”,明清时称“花轿”。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民俗》“娶妇”条记载:“至迎娶日,儿家以车子或花檐子发迎客引至女家门,女家管待迎客,与之彩段,作乐催妆上车檐……”司马光《书仪·婚仪上》则称:“今妇幸有毡车可乘,而世俗重檐子,轻毡车。”新妇为什么爱坐花轿,原因之一是有人会“晕车”,“乘之即呕吐”。
一直到民国时期,民间都喜欢租借轿子出行。1919年2月《申报》曾刊载,当时苏州城有方便乘坐的“藤轿”1200乘,租用时以一里为站,每站60文,而讲究一点的“呢轿”租费为每里3角。
“共享船”,湖边渡口的出行工具
舟船作为共享交通工具,以景区湖面或渡口最为多见,南方水乡则更为普遍。唐朝时,租船游西湖便已十分兴盛,唐朝诗人白居易就曾租船夜游西湖并留下《湖上夜饮》诗:“郭外迎人月,湖边醒酒风。谁留使君饮?红烛在舟中。”
宋朝时最出名的“共享船”,也是临安西湖的游船。西湖的游船多为一种叫“瓜皮船”的小舟,北宋文人苏东坡曾两度到杭州做官,常乘瓜皮船游西湖,其名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就是一次久雨初晴后,坐瓜皮船游西湖吟出来的。西湖的瓜皮船到清朝仍很多,康乾时的诗人厉鹗诗称:“小船如瓜皮,可坐兼可昵。”
古代“共享船”用得最多的地方是在渡口。南宋诗人杨万里《甯桥小渡》诗称:“桥坏仍泥滑,舟横隔水呼。岸头危径窄,轿子莫人扶。”诗中的“舟”,就是共享式的渡船。古代的渡船共享特征最为明显,历史亦最为悠久。大型的渡船有专业的船工来撑,一般小船多为“自助”。河不宽时,河岸两边悬绳,过河时行人在船上扯拉着绳子过,有的地方因此称之为“扯船”。
过去乡村附近的渡船几乎都是共享的,且一般都免费,不少渡船还无人看管,小船自横河边,行人上船即走,有的渡口也会配专人看护撑船。这种“共享船”的购船、修船费用通常由集体捐献或用公田(俗称“摆渡田”)的收入来购置。至今在边远的地区仍可以看到这种“共享船”。
“共享畜”,最早的“共享”出行工具
古人不仅用牲畜来拉车,更直接骑行。中国古人使用牲畜出行的历史很早,《周易》的“随卦”已有记载:“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随》。”由于比车、轿等成本低、花费少,从专门畜养驴马这类有运输能力的地方租借牲口,在古代极为普遍,骑驴、骑马出行就如现在骑单车出行一样。
古人留下的有关骑驴、骑马、骑牛出行的诗极为丰富。以骑驴诗来说,唐朝有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骑驴三十载,旅食京华春”;李贺《苦昼短》:“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等等。宋朝诗人提到骑驴的诗更多,陆游一人的“骑驴诗”就有几十首,如《遣兴》:“前岁峨冠领石渠,即今山市醉骑驴”……
相对于车、轿、船来说,古人租借“共享”牲畜更早。如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当年读书时便与同学凑钱买驴出租。此事见于《东观汉记》:“(刘秀)随其叔父在萧,入小学。后之长安,受《尚书》于中大夫庐江许子威。资用乏,与同舍生韩子合钱买驴,令从者僦,以给诸公费。”
马和牛在中国使用很早,而驴、骡是在汉朝时才引入的,但民间骑驴最多。因为驴比马廉价,唐朝时民间就有养驴出租的。宋王钦若等人编修的《册府元龟》记载,开元二十九年(公元741年),京兆府上奏:“两京之间,多有百姓僦驴,俗谓之‘驿驴’,往来甚速,有同驿骑。”清顾炎武则在《日知录》中称:“尝考驴之为物,至汉而名,至孝武而得充上林,至孝灵而贵幸。”
与车、轿、船不同,共享畜力很容易弄丢或是弄混,怎么办?古人早就想到了如今共享单车登记注册的办法,实行“簿籍制度”,同时“烙印”。这一办法率先从驿传马中开始,不论是官养马还是私养马,只要供租用的都得注册登记。而在牲畜的身上烙上印记,既可防被盗,还便于找回,就是死了都好辨识,与现代不同公司的共享单车使用不颜色和标记,是一个道理。
来源:《人生与伴侣(下半月版)》2017年09期 倪方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