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作为古代最重要的代步工具，是人类最亲密的朋友，无论在交通运输还是战争中，都有着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因此马的形象一直以来备受画家们的青睐，在中国的绘画史上留下了太多对马的描绘，并延伸出一种专以画马为题材的独特画科，称之为鞍马画，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唐代韩幹所作的《照夜白》。
《照夜白图卷》
画中的马是唐玄宗最喜爱的坐骑，据说此马原产于西域，大宛国宁远国王向唐朝示好，赠送了两匹宝马。唐玄宗对这两匹宝马都非常喜爱，并亲自给他们取名。其中一匹全身雪白，特别在夜中还会闪闪放光，似乎把夜景都照亮了。于是就取了个特别漂亮的名字，叫做照夜白。照夜白，曾跟随皇帝南征北战，并伴随玄宗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光。
马在平定天下的战争时期是不可或缺的军事力量。在太平之时，又是国家威仪和皇权的象征。所以中国画的鞍马作品不仅表现出充满力量和动感的阳刚之美，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带有明显的政教意识。
此画内容十分简洁，仅有一马一桩，照夜白被系在木桩上，它四蹄腾跃，昂首嘶鸣，一副极傲不驯，不甘束缚，似乎要挣脱缰绳，重上战场的架势。马的眼眶凸起，圆圆的眼睛含在三角眼眶中，怒目圆睁，有一股神武英气。鼻翼阔大，嘴巴张开，舌头上卷，感觉好像听到了嘶嘶叫声。整个头部上扬明显，显示出一种亢奋的、骚动的感觉。
一般表现奔腾中的马匹，鬃毛才会竖起。照夜白被拴在桩上，但是它却没有丝毫的安分，鬃毛根根竖起，可见它绝不是一匹温顺的马，而是性格刚烈，不服管束。韩幹用较细的线条密集地画出了照夜白怒发冲冠的样子，鬃毛飞扬，昂首嘶鸣，顿时让画面的气氛紧张了起来，似乎预感有什么新的战况即将发生。马的四足是表现力量与动感的重要部位。照夜白的两条前腿一伸一曲，像是拉开了的弓，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张力，后面两腿紧紧收拢并腾空弹起，有着明显的弹跳的感觉。
除了马的头部鬃毛、四足，韩幹做了精微深入的刻画后，他又以极为概括洗练的线条，勾勒出马的颈、胸和腹。这几处画家用了一些短的弧形线条，表现了马的肌肉的弹性和力量。特别精彩的一处在马的背部、臀部和后腿，韩幹只用了一根线，一气呵成，将背、臀和腿的外部轮廓一笔勾出，造型的准确，各部分结构连贯而饱满，以一种极为洗练的笔墨表现了胡马的体格健硕。
如果说韩幹在画照夜白的头部、四足、鬃毛时，以丰富的细节叠加，为了突出战马的神勇英武之气，那么在照夜白的身体部分，作者便大力地删除细节，以达到形态的高度概括与提炼。我觉得这是画家高明的艺术手段。
由此可见，艺术的美不应该是所有细节的堆积，美的简单的重复，也许是繁琐的。一幅美的艺术作品一定要有取舍，它是一种提炼，更是一种节制。所以韩幹的照夜白的艺术处理中，他以表达的节制，以合理的取舍让美达到一种平衡与健康，因此骏马那种动感和力量在画面中呼之欲出。
唐代是一个尚武的朝代，开疆拓土，巩固国防，马都是作为重要的军事力量，因此大唐对马的钟爱或许也是其他朝代无法比拟的了。无论昭陵六骏、唐三彩的陶马或是这幅《照夜白》，实则都是通过唐代骏马的经典形象，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唐代的审美趣味，带给我们的美与力量的震撼，感受鲜明的时代特色和历史记忆。
（原标题：唐玄宗最爱的坐骑）
来源：《新民周刊》2021年第32期
图片来源：《河南电力》2021年第06期 邵仄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