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2年,二十岁的齐白石还是湖南湘潭星斗塘的一个不知名的学徒木匠,因在顾主家初识乾隆年间刻印的五彩《芥子园画谱》,才开启了习画山水的历程。又过了20年,直到1902年,四十岁的齐白石才有机会走出湘潭老家,将游历祖国大好河山的亲眼所见化为“胸中丘壑”,绘制成一幅幅独具创新的山水画卷。“身即山川而取之”,宋代郭熙的山水画论意为画家只有在对自然山水进行直接的审美观照中,才能领略天地万物独有的样貌与情趣,将“物象世界”转换为“心象世界”,并最终落实于笔墨纸端。如果没有“五出五归”,齐白石或许一生都只是一位游走于湘潭附近专为老乡作画的地方画家。如果没有“五出五归”,中国现代画坛注定缺少一位传奇式的艺术大师。
一、五出五归 写生山水
从1902年至1909年,齐白石经历了人生重要的“五出五归”时期。在“五出五归”的八年间,齐白石跋涉了长江、黄河、珠江、洞庭湖、华山、崇山、庐山、阳朔等山水,足迹遍布陕西、河北、江西、广西、广东、江苏六省,最远到达越南国境。齐白石在《门人杨泊庐临逾余借山图十余开,求题记》诗中云:“五十六图半天下,吾贤得仿十之三。剩水残山真位置,经营与俗异成酸。”在“五出五归”游历祖国大好河山的过程中,齐白石将亲眼所见之奇峰妙景以及四十岁以前在家乡一带的风景写生整理其中,共56幅小画,汇集成“借山吟馆图”,也叫“借山图卷”,这是他早年创作山水的代表之作。齐白石曾说:“胸中富丘壑,腕底有鬼神”,意思就是对山川写生愈多,在山水画的创作上愈能画出神妙的作品。从《借山图册》里的几幅代表作中,便可见出齐白石早期山水画的独特审美意蕴。
1.一出一归:湖南——洞庭看日图
1902年,齐白石已是湖南湘潭一带有名的画家和五个孩子的父亲,他从未出过远门,仅来往于湘潭附近为人作画,得到一点润资便拿回家去,奉养老亲,抚育妻子。齐白石“不希望发什么财,只图糊住了一家老小的嘴,余愿已足;并不作远游之想”。唯见友人郭葆生发来长信劝说,才坚定了齐白石开启远游之门的决心:
无论作诗作文,或作画刻印,均须于游历中求进境。作画尤应多游历,实地观察,方能得其中之真谛。古人云,得江山之助,即此意也。作画但知临摹前人名作、或画册画谱之类,已落下乘,倘复仅凭耳食,随意点缀,则隔靴搔痒,更见其百无一是矣。只能常作远游,眼界既广阔,心境亦舒展,辅以颖敏之天资,深邃之学力,其所造就,将天涯矣,较之株守家园,故步自封者,诚不可以道里计也。关中夙号天险,山川雄奇,收之笔底,定多杰作。
1902年秋10月,四十岁的齐白石在友人夏午诒的邀请下从湘潭动身北上,远游至西安,去教夏午诒的如夫人姚无双学画,这段“一出一归”的旅程开启了齐白石山水画创作的新生涯。那时水陆交通都很不便,但却在艰难漫长的旅途中为齐白石增添了不少作画的机会。也正是对沿途奇景的观察和描摹中,使齐白石明白了前人的画谱、造诣布局和山的皴法都不是没有根据的。行途中,齐白石路过湖南北部的绮丽山水洞庭湖,便绘下《洞庭看日图》,日后收入《借山吟馆图卷》中。齐白石还为此图赋诗一首,表达了四十余岁人生与壮丽山水交叠时的别样心境:“往余过洞庭,鲫鱼下江嚇。浪高舟欲埋,雾重湖光没。雾中东望一帆轻,帆腰日出如铜钲。举篙敲钲复住手,窃恐蛟龙闻欲惊。湘君驾云来,笑我清狂客。请博今宵欢,同看长圆月。回首二十年,烟霞在胸膈。君山初识余,头还未全白。”
八百里洞庭水域寥廓,洪水滔天,湖中还有一著名的君山,原名洞庭山,风景秀美异常。齐白石在《洞庭看日图》的右上角以极其放逸的笔触描绘出浓厚的苍云。云天之上,一轮红日从云雾的遮蔽中挣脱而出,显露出鲜亮的朱红。中景中,齐白石以平远的构图和墨绿、赭黄描绘出四面环水、苍翠峻拔的君山,表现出唐代诗人刘禹锡“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的空灵意境。加之山上孤立的屋舍,更显得人烟寂寥。近景中,齐白石以简约的笔触描画了一只行游的孤舟,在画面大面积留白形成的浩渺烟波间悠然前行。
2.陕西——华山图
西安并非是齐白石“一出一归”的终点。1903年春3月,在西安只住了三个月的齐白石跟随要进京谋求差事的夏午诒继续前往北京,这便是齐白石“一出一归”的第二段旅程。齐白石谢绝了樊樊山想要向慈禧太后推荐他做内廷供奉的好意,因为他不愿亲近官场,“只想卖卖画,刻刻印章,凭着这一双劳苦的手,积蓄得三二千两银子,带回家去,够(我)一生吃喝,也就心满意足了”。
在从西安赴北京的途中,路过华阴县,齐白石登上万岁楼,面对华山,看个尽兴。一路桃花,长达数十里,风景之美,谓齐白石生平所仅见。齐白石见华山山势陡立,像刀削一样,于是画了一幅《华山图》。齐白石在《画华岳图题句》中写道:“仙人见我手曾摇,怪我尘情尚未消。马上惯为山写照,三峰如削笔如刀。”
五岳之一的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东、西、南、北、中,五峰卓绝,各具特色,尤其是南峰“落雁”、东峰“朝阳”、西峰“莲花”,在地理位置上呈三峰鼎峙,被誉为“天外三峰”。在《华山图》中,齐白石以浓墨描画出华山三峰对峙、峻峭奇险的气势,再以百转千回的细线,勾勒出浩荡黄河的滚滚波涛。此画意境正如唐代诗人卫光一在《经太华》诗中所云“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的意境一般,自然世界里的林林总总被齐白石的笔墨高度概括升华为“三山”与“万水”。
3.二出二归:江西——滕王阁图
1904年春,王湘绮约齐白石和张仲飏同游南昌,这是齐白石“二出二归”远游江西的旅程。过九江,游庐山,到了南昌,齐白石住在老师王湘绮寓所中,并常去滕王阁、百花洲等名胜游览。齐白石在《滕王阁并序》中写道:“甲辰春,余侍湘绮师游庐山。秋七月,湘绮于南昌邸舍招诸弟子联句。湘绮师首唱云:‘地灵胜江汇,星聚及秋期。’挥笔难忘旧梦踪,滕王阁上坐春风。西山南浦今无恙,不见联诗白发翁。”
坐落于南昌赣江东岸的滕王阁被誉为江南三大名楼之一,始建于唐永徽四年(653),因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滕王李元婴始建而得名,又因初唐诗人王勃诗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流芳后世。在《滕王阁图》中,齐白石对画面的构图设计十分独特,他以空中俯瞰的视角,截取近景中滕王阁飞檐向上的屋脊。中景中的坡岸和林木以赭黄和墨绿描绘,坡岸向江中延伸,林木稀稀疏疏。远景中的巍巍群山料峭重叠,在画面上方形成厚重雄浑的围堵气势。唯有清幽浩渺的江水在楼宇、坡岸和山间的留白中蜿蜒回荡,让天地万物浑然一体。
4.三出三归:广西——独秀山图
1905年七月中旬,时任广西提学使的汪颂年邀齐白石游桂林,从而开启了齐白石“三出三归”的旅程。“桂林山水甲天下”,广西境内的奇峰峻岭,令齐白石目不暇接,大开眼界。1906年春,齐白石在桂林过了年,打算要回家时,画了一幅《独秀山图》。齐白石在《独秀山图》题诗中写道:“笑看独秀如碑立,可惜周遭没字痕。只有晚风残照候,一竿灯火乱星辰。”
独秀山位于桂林市中心的靖江王城内,是桂林最古老的名人胜迹,其孤峰突起,陡峭高峻,气势雄伟,素有“南天一柱”之称。在《独秀山图》中,齐白石以高远的仰望视角,以及皴笔交叠的浓墨,堆造出独秀山凹凸嶙峋、如碑屹立、直插云霄的凛然气势。与独秀山相比,山脚下红绿设色的王城屋宇显得格外渺小。而山峰两侧灰蓝交染的云海,更突显独秀山高耸入云、绝世尘寰的矗立。
齐白石曾说:“我在壮年时代游览过许多名胜,桂林一带山水,形势陡峭,我最喜欢。别处山水总觉不新奇,就是华山也是雄壮有余秀丽不足。我认为,桂林山水既雄壮又秀丽,称得起桂林山水甲天下。所以,我生平喜画桂林一带风景,奇峰高耸,平滩捕鱼,即或画些山居图等,也都是在漓江边所见到的。”可见桂林的奇山异峰最令齐白石欣赏,也带给他最多的创作灵感。
5.四出四归:越南——绿天过客
1907年春,刚过年不久齐白石就动身赶往广西钦州,赴约郭葆生并依旧教他的如夫人学画。在钦州住了不久,齐白石就随同郭葆生来到与广西交界的肇庆,游览鼎湖山,观赏飞泉潭后,又来到与广西毗邻的高要县端溪、包公祠等处游览。
钦州辖界与越南接壤,齐白石趁边疆派兵巡逻之机,随军到达与越南接壤的东兴县,穿铁桥过北仑河南岸,便到达越南的芒街。这是齐白石此生第一次有幸穿越国界,来到异国风光的越南游历山水。越南一片热带风光,数百株野蕉长满漫山遍野,映得漫天都成碧色,这生机盎然的景象激发了齐白石的创作欲望,于是他画了一幅《绿天过客图》,收入《借山图卷》之内。
绿天过客·借山图册
30cm×48cm 纸本设色
约1907年 北京画院藏
齐白石在为《绿天过客图》题诗中写道:“芒鞋难忘安南道,为爱芭蕉非学书。山岭犹疑识过客,半春人在画中居。”在这幅画中,齐白石以婉转流动的线条勾画出一株株高大繁茂的阔叶芭蕉,浓淡相间的笔触描绘出芭蕉的叶脉,密叶之间寥寥几笔描画出串串芭蕉。蕉叶掩映间,显现出一幢双层阁楼三角形的坡状屋顶,浓墨绘出阁楼两层屋顶整齐排列的瓦片,淡褐色的墙面与细线勾勒的窗棂融合一体,芭蕉与阁楼在画面中的完美结合传递出安然静谧的生活气息。
6.五出五归:安徽——小姑山图
1909年夏,四十七岁的齐白石与四弟纯培和长子良元从广西钦州出发,途径广州,到香港换乘海轮直达上海,过中秋后,再与纯培和良元坐火车去往苏州虎丘和南京几处名胜游玩,之后从南京乘轮船沿长江一路西行,路过安徽与江西交界的小姑山,遂在轮船上画了一幅《小姑山图》,也收入《借山图卷》之内。
小姑山图·借山图册 30cm×48cm
纸本设色 约1909年 北京画院藏
小孤山(又称小姑山)是安徽省宿松县城东南六十公里长江中的一座独立山峰,其孤峰耸立、形态特异,自古以“奇、险、独、孤”著称。南宋诗人陆游在散文《过小孤山大孤山》中曾写到小孤山的奇秀之美:“凡江中独山,如金山、焦山、落星之类,皆名天下,然峭拔秀丽皆不可与小孤比。自数十里外望之,碧峰巉然孤起,上干云霄,已非它山可拟,愈近愈秀,冬夏晴雨,姿态万变,信造化之尤物也。”
在《小姑山图》中,齐白石以简练且富于变化的皴笔勾勒出小孤山险峻高耸的姿态,再以深褐与墨绿分别描绘出嶙峋山岩与葱郁山林的界限。山间和山顶的庙宇以简笔细线勾勒,更增添了小孤山的险峻与人文色彩,它们与远岸的房屋和树林遥相呼应,在天地留白间吟唱着一曲神妙的自然之歌。
二、远游归来 云间山居
1910年,48岁的齐白石结束了“五出五归”的游历生涯,遂回到家乡开始了长达7年的山居生活。人到中年的齐白石“希望终老家乡,不再作远游之想”,他把湘潭县茹家冲的寄萍堂新宅布置好,以其为安逸的容身之所。每日读诗作词,重新书画整理《借山图卷》,就连故乡好友廉石和仲言都称赞齐白石远游归来的绘画境界比以前拓展许多。这段漫长的隐居生涯既是齐白石在经历了“五出五归”对万千山水“饱游饮看”后的回味与沉淀,也是他山水画创作走入新境界的重要转折。
白云红树图 106cm×32cm
纸本设色 约 1910-1917年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所藏的《白云红树图》便是齐白石1910年至1917年在湖南湘潭寄萍堂山居生活时期创作的。此画以大写意的手法,描绘了一幅红叶漫山的深秋景象。近景中,以深浅不一的朱红、洋红、赭褐与花青点染出色彩多变、层次丰富的晚秋枫叶。树木枝干以淡墨描绘得歪斜倾倒,烘托出秋日山林的野趣和动感。中景,以婉转婀娜的细线勾画出朵朵流云。流云之间,隐现出一簇簇绯红的枫叶与零星的房屋,仿似画中楼阁如天上人间一般。远景中,几座墨蓝色的远山向天际依次延伸,更增添了画作无限平远的意境。
早在“五出五归”前的1902年,只有四十岁的齐白石从未作过远游之想,只想游走于湘潭附近靠作画刻印赚钱养家,那时他就曾绘制过一幅《白云红树图》,并在画中题诗:“我亦人称小郑虔,杏衫沦落感华颤。山林安得太平老,红树白云相对眠。”在这幅画中,齐白石对红树、溪水、山峦、房屋的形态描绘、空间布局以及透视关系都较为具象写实、遵循传统。而1910年至1917年绘制的《白云红树图》则更为大胆写意,在红树蓝山的景象中,追求天地氤氲、万物一体的浑然意象。
正如白石老人所言:“胸中山水奇天下,删去临摹手一双……我画山水,布局立意,总是反复构思,不愿落入前人窠臼”这种“师法我心”的山水画创作理想则在荣宝斋所藏的《山居图》中得到进一步升华:远山以粗犷凝练的笔触概括为淡蓝和橙红两团色块,快笔点染的墨松矗立在橙红一片的大地上,唯有白墙黑脊的房屋依稀能看到纵向安插的窗棂和横向排列的瓦片,画面营造出所达极致的简约与写意。
三、定居北京 山城归帆
1919年春,因湖南境内连年军匪侵扰,已五十七岁的齐白石决定离开湘潭老家动身北上,至此开启了后半生近四十余年定居北京的客旅生涯。身为异乡客,齐白石初到北京的生活并不安定。他先是寓居法源寺,后佃居龙泉寺附近,再移居宣武门内石蹬庵,不久又迁居虎坊桥观音寺,又因直皖军阀之乱移居东城帅府园六号,后又搬至西四三道栅栏六号,高华里一号等处暂居。几经周折,最终于1926年在西城区跨车胡同十五号购置一所住房,算是安家落户。虽说初到京城的生活寒凉艰辛,但各界师友的呼应照料也为齐白石送来精神上的慰藉和创作上的灵感。
秋山晚照图 153.7cm×41.6cm
纸本设色 约 20世纪30年代中期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民国著名学者张伯桢在世时,曾多次邀请齐白石前往北京左安门内新西里三号的“张园”(明朝袁崇焕故居)游玩。那里虽在城市,却大有山林意趣。西望天坛森森古柏,一片苍翠欲滴。天晴时还能看到翠微山峰,高耸云际。有时雨过天晴,落照残红,映得天半朱霞,绚烂成绮。远山近林,宛如天开画屏,百观不厌。齐白石曾常来这里绘画消夏,涤荡身心。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所藏的《秋山晚照图》与齐白石这段自述中所描述的场景极其吻合。画中以浓淡对照的笔墨描绘出两棵枝头开满粉红花朵的果树。树下以粗重的墨线填染靛蓝勾勒出块块碎石。远处山峰在绯红的残霞中显现出凹 凸起伏的沟壑,山脚下的房屋在浅褐色的大地上留下深浅不 一的倒影。这幅色彩温暖、意蕴祥和的画作似乎正传达出 20 世纪 30 年代齐白石在京城生活逐渐稳定、画路日益畅达的 舒爽心境。
山峡归帆图 137cm×39cm
纸本水墨 约20世纪30年代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1936年春,四川王姓军人诚邀齐白石入蜀地游览风光。再三思忖下,他便决定携副室胡宝珠和幼子良止、良年从北京动身,顺路去宝珠四川酆都县转头桥胡家冲的娘家省亲。一路从汉口乘游轮,过湖南长沙、武陵,经重庆万县到达四川嘉州登岸,在宝珠娘家驻留三日,陪同宝珠为其母扫墓。归程途径重庆、成都、宜昌等地,游玩了青城山、峨眉山,饱览了三峡一带秀丽的风光。此次行程颇有收获,令齐白石不禁感叹道:“川中山水之佳,较桂林更胜一筹”,并作诗《过巫峡》一首,描述他畅游重庆巫峡时亲见迷雾遮天、略感扫兴的心情:“怒涛相击作春雷,江雾连天扫不开。欲乞赤乌收拾尽,老夫原为看山来。”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所藏《山峡归帆图》的创作灵感源于齐白石此次途径巫峡时所见之风景。画中以强劲有力的浓墨枯笔勾勒出两山相夹、层岩叠嶂的山峡,再以婉转幽曲的细线描绘出翻滚起伏的江涛。一艘扬起白帆的孤舟从两山之间的夹缝中乘风破浪急速前行。岸边的几株枯柳在春风中摆动着还未抽芽的枝条,为整幅画面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感,这或许也代表着七十四岁的齐白石深知自己年事已高,此生无复机会再度入川的悲凉心境。
齐白石曾在六十岁前后的日记中写道:“余画山水二十余年,不喜平庸。前清以青藤、大涤子外,虽有好事者论王姓(王翚)为画圣,余以为匠家作。然余画山水绝无人称许,中年仅自画《借山图》数十纸而已,老年绝笔。”尽管齐白石在20世纪中国绘画史上的卓著成就主要展现在花鸟画领域,然而自他1902年四十岁开始“五出五归”,到1919年五十七岁定居北京专攻花鸟,虽六十岁后鲜有山水画创造,但实际上他直到七十余岁高龄仍然坚持将外出游历所见之景绘为山水。这三十余年间,齐白石在山水画方面的造诣依然成就斐然。这必然要归功于“五出五归”为齐白石打开了一扇通往自然世界的鲜活之门,让他的山水画在师法古人的基础上独具创新。齐白石以独特的视角和个性的画法超越了客观世界的外师造化,传递出内在心象对世界万象的敏感认知和情感体悟,从而描绘出超越前人山水的另一番鲜活景象。
草间蜂戏图
49.2cm×32.8cm 荣宝斋藏
来源:《艺术品》2019年05期 刘垚梦